「不說不代表不想。」那個司機彷彿就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,凝望著櫛比鄰次的高樓大廈生嘆。

「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?」

「那還用說,當司機這麼久,面對各種難題客人我哪一次不是為他們開導的?他們哪一個不是帶著昏暗表情上車卻是明亮的跟我道謝離開的?」

我不想聽,我不想說,我只想安靜讓自己沈澱,飛往另一個國度探索而已。

「除非妳不想說,我會基於道德原則和我的職業道德把妳帶去中正機場,讓妳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找回遺失的自己。」

昨天我突然想起一個片語,是strik a chord,他的這一句話頓時讓我震懾。

「我記的我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,我做的到我現在都無法彌補的事,妳想聽嗎?」

太震撼了,我到現在還沒眨眼睛:「說下去。」

他呵呵笑了兩聲,接下來的路程路燈比例漸低,但是在車行過往燈光的一閃一滅之間,我彷彿感受到意想不到的黑暗與明亮川流不息的路過我,亮的時候像岈然的地勢,暗的時候是窪然的地勢,但是卻覺得有意外的平靜,像一匹深藍色的布匹裹在身上那樣的安心。

「人總是會犯錯,做一些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事。我記的阿,在我當兵的時候,我跟我女朋友說如果她兵變我會原諒她,因為我愛他,就是因為愛他,所以我能原諒他。」

「不懂。」我說

「我猜那時我就想和她感情淡了吧,但是又不想讓她這麼好的一個人背上罪名。」

「還是不懂。你邏輯好怪,為什麼會背上罪名?」我彎著頭,托著下顎倚在窗邊。

「因為她是一個很好的人,」

「你現在在發卡嗎?」我插話,儼然已經對他的過往感到興趣了。

「哈哈,對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或許是吧。當初我跟他的感情基礎就不是很穩定,而且我們是從小長大的好鄰居。」

「青梅竹馬勒。」

「如果你堅持,我不反對。總之我是從小跟她長大的,有一天她突然許17歲的願跟我說她喜歡我,想跟我交往。當時的我想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,於是在蠟燭的見證下我實現她的心願,反正當初也是二百五一個,沒想那麼多就說好,想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。」

「你這麼隨便就答應他囉?」

「嘖,說也真巧,他生日是4月1號,也就是愚人節,男人嘛,重面子,要完就完到底,說不要,扭扭捏捏的哪是個男人!你們不知道,男人就是嘴硬,就算不行也得行!哼哼!!」

我翻了翻白眼:「沙豬主義,我呸!」

「小妮子哪懂。」他調調鏡子,看到我露出不屑的樣子。

「就是有你們這群人,才有千萬少女的心破碎。就是這種隨便的想法,讓我們女人們身陷你們的濃霧中。」

然後我們就展開男女激辯,我謹代表女方,對這群沒腦子的男人進行清算,對他提出的「無法避免」我只當藉口和狡辯全盤推翻,而結束這場論戰是他繼續說他的故事。

「剛開始我是嘗盡甜頭,但是奇妙的地方是很特別喔,注意聽喔,你以為我會很大男人的叫他聽令於我,臣服在我的威權之下對不對。」他露出自豪的笑容,像是做了了不起的舉動,例如說解出了勝應現象之謎。

「我沒有這樣覺得啊,都是你在說的啊。」我反嗆回去,將他一軍。

「哭!」

「沒水準。不要主觀的加入你的感想,客觀的跟我娓娓道來。」

「*的,這是我的故事沒有我的感想說個頭啊,還不如我講白雪公主給你聽好不好?」

「吵死了,繼續說啊!不要扯開話題,後來勒?你是怎麼對她的?」

他碎碎念了幾句,我剪掉他的戲份。

「就是跟她太熟了,所以一開始我就跟她講好,如果她遇到她真正喜歡的人,放手去追,我不會阻止,也不會從中作梗跟她裝瘋賣傻。現在想想,我真是壞人,我怎麼配擁有她啊?」

「其實,這是你的藉口?」

「對,我給她這樣的空間,相對的,當時的我也想我自己應該相對的配有擁有這樣的空間。」

「很自由的戀愛模式,不是自由選擇所愛,而是愛的方式。越自由的方式,以為是給彼此的空間,卻是帶來最緊的束縛嗎?我想當時的她一定非常愛你,跟你認識這麼久,卻一直在17隨才敢跟你說,看起來她是愛你入骨,你答應他但是非但不是好好愛她,而是跟她定下這麼不平等的契約,她一定吃苦頭,傷透心頭。」我說,對他越來越感興趣。

「對。」

一段長長的沈默在我面前展開,我感覺空氣在我眼前冰凍了起來,夜越來越深了,我們就像分別掉進了不同的深淵,在不同地點,卻望著相同的月明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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